2019年7月26日,习近平总书记会见全国退役军人工作会议全体代表时,与一位老者亲切握手。他就是被誉为“警界传奇”的崔道植。从事刑侦技术工作六十多年,他在上千起重案的侦破中练就一身“神”技,仅凭一枚弹壳就能拨开案情迷雾,靠半枚指纹就能锁定真凶。让我们一起走近崔道植的刑侦痕检生涯。
公安刑侦痕迹检验专家崔道植虽然已86岁高龄,但一到工作现场,依然浑身透着精气神,说起话来思路清晰、底气十足。作为新中国第一代刑侦痕检专家,说起自己的从业初衷,崔道植总要回溯到自己的童年。
1934年6月,崔道植出生在吉林延边一个贫困的朝鲜族家庭,4岁时父母先后去世。成为孤儿的他,在兵荒马乱和颠沛流离中度过了童年岁月。
崔道植回忆道:“在我10岁时,我拿着镰刀去割草。这个草地是地主家管的,他家里的男孩看到我在那边割草,二话没说把背夹子扔了,过来把镰刀一抢,我就受伤了,现在手上还留个疤。当时虽然岁数小,但是心里老有一个疑问,怎么能这样呢?这就是后来所说的不公平吧。”
这件事影响了崔道植的一生,公平和正义成为他人生中孜孜不倦的追求目标。1951年,17岁的崔道植参军抗美援朝,两年后光荣入党。1955年,崔道植从部队被抽调到黑龙江省公安厅,开始从事刑侦技术工作。
崔道植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现在的好生活。党叫干啥,我就干啥,就这么一个信念,这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有丰富的枪械操作经验做基础,在此后的刑侦实践中,崔道植逐渐练就了一项“独门绝技”,那就是在弹壳与弹头中辨别纤如发丝的各种痕迹。
1996年3月起,北京、河北连续发生7起涉枪案件。1997年七八月间,新疆又接连发生3起持枪抢劫巨额现金案。数起类似案件,它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现场除了几枚残留的弹头和弹壳,别无线索。公安部刑侦局从黑龙江紧急调来了崔道植。
经两天三宿的反复研究,崔道植最后得出结论:北京和新疆现场遗留的弹壳、弹头是同一支“八一自动步枪”打出的。崔道植的结论一出,三地枪案立即并案侦查。根据多年的侦查经验,崔道植又将犯罪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一个狭小范围,那就是“北京户籍且曾在新疆服过刑”。专案组及时调整侦查方向,一周后,罪恶滔天的悍匪白宝山终于被抓获。对于这起曾经震惊全国的大案,许多年以后,很多同行还在感慨幕后英雄崔道植的作用。
黑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曹华说:“如果没有这种专家依靠准确无误的判断、大胆的决断,拿出检验鉴定,那这个案件什么时间破,什么条件下破,能不能破?都是未知数。”
刑侦痕迹检验包括手印、足迹、工具痕迹、枪弹痕迹等项目。侦破工作中,痕迹的差别往往在毫厘之间,很多时候,为了一个细节,崔道植在显微镜下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崔道植坚定地答道:“因为我们是办证据的,关系到人命关天。你马马虎虎、粗枝大叶,整不好就会放过犯罪嫌疑人,冤枉好人。”
依靠过硬的痕检技术,几十年的实战工作中,崔道植在一系列重特大案件,如“张君特大系列抢劫杀人案”“白银系列强奸杀人案”“黑龙江鹤岗杀人抢劫案”等的侦破中,都作出了重大贡献。
早期的枪弹鉴定没有系统的理论,没有标准化的模式,每个人都是依据经验在探索中前行。崔道植却在一次次彻夜钻研中,取得了多项具有首创意义的科研成果,弥补了国内刑事技术工作的多项空白。
如今,在全国各地,崔道植研发的子弹膛线展平器已经成为涉枪案件侦破的有力武器,它克服了传统照相技术采集痕迹的弊端,能将子弹痕迹直观、清晰地展现在铝箔片上。崔道植的这项发明,曾在公安部同类技术评比中测准率排名第一,也申请了国家专利。然而,当崔道植知道别人使用这项技术需要付费的时候,他坐立不安了。
崔道植说:“这个机器是为破案用的,你还搞什么金钱、利益啊?不应该挂钩,就这么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就专门写了一个申请撤销专利。”
1994年,崔道植已到退休年龄,但他并未因此离开刑侦一线。每年公安部、黑龙江省公安厅都要十几次甚至二十几次抽调崔道植参与疑难案件侦破工作。
2011年,崔道植的老伴开始出现阿尔茨海默症症状。记忆渐渐消退的她,经常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是每次走丢,她都会出现在一个“特殊”的地方。
崔道植的三儿子崔英滨说:“有一次我母亲走丢三四个小时吧,她就打出租车回到了省公安厅。在她自己的内心里,她不知道她自己是谁,她只知道她的丈夫是省公安厅搞枪弹检验的。”
这间狭小的老年公寓里,摆满了电脑和显微镜。两年前,为方便照顾老伴,崔道植把家搬到了这里。每个夜晚,在老伴熟睡后,86岁的崔道植就开始忙自己的工作。他把自己几十年的痕检经验,浓缩在一份份材料中,他说,这是一个老刑侦人留给年轻同事们的礼物。
崔道植感慨道:“我的生命,我的一切知识,一切技能都是党给的,没有党哪有现在的我啊。我只是做了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2019年9月,崔道植被授予“最美奋斗者”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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