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书,何以抵万金?
四月,一个初春的雨夜,空气湿润。传统文化工作坊党支部书记刘长庚老师,与学院知明社团的师生一起,正举行着一场“知明家书会”。
这样的天气总使人想起那些远方的故人。时间流逝着,又兼着山水阻隔,模糊了他们的音容。我们已经很少能把与这些人相关的什么切切实实地握在手中,书信或能算得上一样。
这夜里我们围坐在一起,借着一封封书信讲过去的事情,讲纸笔之间那些各不相同的、闪烁的爱。读着读着,一个个生动的人仿佛跟我们打着招呼,国家、历史的画卷,也在我们面前徐徐展开。
【友谊】Friends
陶宇同学带来了疫情返校后收到的生日祝贺。在高中像一个大家庭一样的班级里,他们曾经互相扶持和帮助,并且一直延续如今。去年六月,朋友寄来亲手作的画和写在明信片上的生日祝福。或许这就是“友谊地久天长”吧?
“夏天的风还是和往年一样热,超市里的冰可乐还是你毫不犹豫的选择。”
另一位同学举起一页医学院的实验报告纸,上面画着可爱的图画:这是朋友写来的生日祝福,她们从初中开始,每一年都会彼此写信祝贺生日。
课业繁重的医学生匆匆忙忙扯下一页实验报告纸,写给她的朋友,心里雀跃着想象对方收到信的样子——多可爱啊。
“对了,明年我一定会来找你玩的!”
小王同学把她很珍惜的朋友的故事讲给我们听。她们高中时代住过同一间宿舍,但二人并不知心,却在高中毕业后一次偶然的聊天里,发现彼此竟然惊人地契合。
她们都喜欢苏打绿,还约好了八月一起去云南以弥补去年因为疫情未能成行的旅行计划。或许就是一样一个个美好的约定和期望,装点着每天看似平淡的生活。
“ 让我们一起成为勇敢的大人和天真的小孩吧!”
读着信,对好友的思念和感动,让小王同学潸然泪下。
李家怡同学则翻出了高中好友写的毕业告别信,我们又陪她游历了一次高中三年。临别寄词,好友希望家怡能在亲情中体会温暖,在爱情甜蜜的同时保持清醒理智,字字恳切,令人动容。
“我的生命因你而更加精彩。”
的确,友谊就是人生这个大面包的膨松剂。
【爱情】Love
赵同学写下一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连带着“没有结果的”爱意使人唏嘘不已。
“谢谢你当时拒绝我。”
老刘翻找出他学生时代两位同学一起写下的日记,把二十年前一对相爱的年轻人生命里那些不朽的瞬间一一陈列在我们面前。我们看见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木质楼梯,看见晦暗不明的等待,也看见热烈的爱情所带来的光亮。
“我从三千里外的东北平原寻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顺其自然地握住一个人的手吗?”
大姚和啵啵带着她们的往来通信到场。即使身处同一个校园里,她们仍然交换书信,用纸笔承载那些值得认真讨论的、轻飘飘的即时通讯技术无法负载的话题,相互谈论安全感、存在与爱情。而不能言明的爱,就在一次次言不尽意的书写当中悄悄地展开了。
“最后,我想我仍然相信爱,相信‘浪漫爱情’的存在。”
“拒斥规定性吧,百无禁忌!”
匡匡则提起了她中学时代收到过的一张小纸条。似乎少女的心里时常会装着一个浸满了阳光一样干净、细腻的男孩子。她说他内敛而不内向、克制而不拘谨。她提起一段故事,她拜托他不要把她的秘密告诉别人,而他就真的守口如瓶。
“我觉得,小莹莹是值得信赖和交往的人。”
已经毕业多年的曾任社长黄学长分享了他在闲鱼淘旧书信的经历。在他淘到的信里,他看见一对通过婚恋广告获得联系方式、互通书信的年轻人。他们用文字相互了解,谈论未来的生活。
这是很令人惊奇的事情:未曾谋面的两个人,竟能只凭书信,从素不相识到谈婚论嫁。从过去的日子里,这些文字折射出一点真诚的亮光。
【亲情】Family
蓝蔚同学读了父亲给他的信。他分享了一个细节:信纸上父亲的字迹是倾斜的,因为写信时父亲的身体情况已经很难支撑他整整齐齐地写完一封信了。
蓝蔚同学提及父亲常常对他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句话,这句话时时回响在他的耳畔,近期让他反思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沉下心来读书或是做喜欢的事情了。
于是他翻开书本,把父亲的期望与胡适对儿子的期望类比:“我要你做一个堂堂的人,不要你做我的孝顺儿子。”
马程分享了她写给父亲的信。她写到父亲的勤劳,写到她自己与父亲之间割不断的血缘,写到她对父亲的爱。她多么明晰地意识到,她慢慢长大的时候,父亲母亲就在慢慢老去。她的成长里充满了父亲和母亲的爱,她因此是幸福的,并且热诚地爱她的父亲母亲。
“老程,你有多久没有提笔写字了?很久了吧?但我知道,无人的归途上,你一定打开了车载音响,引吭高歌。那个少年,他还在,只是为了他的公主,他要甘愿做一个普通的超人。”
【家国情】Country
上文我们历数了到场同学在信件中展露的不同感情,而有一种情感,是友情、爱情、亲情三种感情的融合,拥有它的人,必定坚守爱情,以天下所有人为亲眷,认四海九州的人民为朋友,它就是——家国情。
张丽老师读了周恩来写给邓颖超的一封信。
“期满归来,海棠桃李均将盛装笑迎主人了。”
1988年4月,当北京中南海西花厅的海棠花又一次盛开时,邓颖超又一次见花思人,深情地写下一篇文章:《从西花厅海棠花忆起》。邓颖超说:“自己的这一篇文章既不是诗,也不是散文,而是‘一篇纪念战友、伴侣的偶作和随想’”。
试问,携手之人是战友、是伴侣、是一起缔造伟大共和国的人,还有哪一种情感,比他们更加深厚吗?“春天到了,百花竞放,西花厅的海棠花又盛开了。看花的主人已经走了,走了12年了,离开了我们,他不再回来了。”
最后,传统文化工作坊党支部书记刘长庚老师,则分享了革命烈士张璋写给妻子的绝笔,在一张香烟盒纸片的背面,只有短短十六个字。
“教育我儿,继承我志。
代我收尸,勿告我母。”
是怎样的信念让人义无反顾跃进革命潮流,不顾与爱人相隔山水;是怎样的信仰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容赴死,舍下自己最亲爱的妻儿、战友和母亲?在那个年代,那些革命前辈们是那么肯定地为着他们心中光明的未来而献出了一切啊。
“奔向自由自在的春天!打破一向的束缚!”
信读完了,故事也讲了许多。活动结束,意犹未尽却并不怅然若失。
在今夜读过的文字里,那些热烈的爱恋、真诚的友谊、厚重的亲情、坚定的信仰,那些故人的情谊与精神,会成为我们心中的力量。
大多数人必定会被茫茫历史长河淹没,可是我们不能说他们没有来过,我们不能说自己没有活过,星星点点的亮光,才能汇聚成灿烂星河。
或明或暗,一瞬光亮,或浓或淡,一份情感,都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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