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总额和出口二元边际的关系

根据相关的企业出口二元边际的理论体系，很多学者的研究都发现企业出口二元边际的差异，实质上是造成一国出口增长、出口方式乃至出口竞争力不同的重要因素;其中比较一致的发现是，相对于集约边际，扩展边际在一定程度上更能体现一国的高端出口能力和出口国内附加值的获得能力(张杰和郑文平，2015)。在本文中，为了探究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向非洲受援国出口的具体影响，我们将中国对非出口进行二元边际分解，分析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出口总额、产品出口扩展边际和集约边际的关系。如果中国对非洲受援国的产品出口只在集约边际上扩张，则说明中国对非援助使得中国对受援国现有出口产品在数量上增加，是一种“量变”;如果与此同时，中国对非洲受援国的产品出口在扩展边际上也发生了扩张，则说明中国对非援助使得中国对受援国的出口产品种类增加，是一种“质变”，能够反映出中国对非出口在出口竞争力和出口质量上都得到了提升。

图1给出了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受援国出口总额的关系。根据图1可知，2000～2013年中国对非援助金额和中国对非出口总额有着显著的正相关性，也就是说中国对非援助的增加可以促进中国对非出口增加。因此可以说中国对非援助有利于中国产品的出口。

图1   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总额的关系(单位:美元)

数据来源:笔者自己计算。

为了直观地看出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向非洲出口的扩展边际和集约边际的影响，我们首先计算出2000～2013年中国对非洲受援国的平均援助金额以及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的平均扩展边际和平均集约边际。然后采用气泡图的形式，简单地作出了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的扩展边际和集约边际的关系图，如图2所示。

图2   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扩展边际以及出口产品种类的关系(单位:美元)

数据来源:笔者自己计算。

在图2左侧的图中，每一个气泡中的三个英文大写字母都表示一个非洲受援国的国家代码。根据这幅图可以看出，中国对非援助会增加中国向非洲受援国出口的产品种类。并且，我们还可以看出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向非洲受援国出口的扩展边际影响幅度较大。这说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产品的种类在大幅度增加，可能是因为随着非洲经济的发展，非洲很多国家对于不同种类的商品需求在不断增加，有更多的非洲国家选择从中国进口更加多样化的商品。

从图2右侧的图中可以看出，2000～2013年间，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出口种类呈显著的正相关性，即说明中国对非援助确实可以促进中国对非出口产品种类的增加，这一结果验证了我们从图2左侧图中得出的结论。并且，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中国对非出口竞争力的增加有利于中非贸易的发展。

在图3的左侧图中，气泡中的英文字母也表示非洲受援国的国家代码。通过图3左侧图可知，中国对非援助使得中国向非洲受援国出口的现有商品的数量增加。并且我们可以从图中看出，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向非洲受援国出口的集约边际影响幅度同样较大，说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的现有商品数量的增幅较大。这可能是由于非洲受援国人口规模不断扩大，再加上制造业发展需要从中国进口大量的零部件，使得非洲受援国对中国商品的需求量不断扩大。

图3   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集约边际以及现有产品出口总额的关系(单位:美元)

数据来源:笔者自己计算。

在图3的右侧图中，我们首先找出2000年中国对非出口的所有产品种类作为中国对非出口的现有产品，然后统计2000～2013年中国对非现有产品的出口总额，去探究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现有产品出口总额的关系。通过这张图可以看出，中国对非援助会提高中国对非洲受援国现有产品的出口总额，因此也验证了图3左侧图中中国对非援助促进了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集约边际扩张的结论。

通过对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总额和出口二元边际关系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中国对非援助会显著促进中国产品出口到非洲，并且这样的促进作用是通过扩展边际和集约边际共同实现的。因此，我们可以认为中国对非援助不仅使得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发生了“量变”，同时也使得中国对非洲受援国出口发生了“质变”，中国对非援助促进了中国出口更多数量和种类的产品到非洲受援国，有利于中国对非出口竞争力和出口能力的提升，推动了中非贸易的发展。

四、实证分析

1．模型设定与变量选择

为了检验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产品出口到非洲的影响，我们首先设定相应的计量模型并控制影响中国对非援助的前定因素以及其他可能影响中国产品出口到非洲的因素。其次，我们对中国产品出口的二元边际进行分解，进一步考察对非援助对中国产品出口的深层影响。最后，在机制检验部分，我们通过设定中介效应模型，检验相应影响的传导机制。具体而言，本文的基准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 lnTradeijt是中国j产品在第t年出口到非洲国家i 的出口总额，lnAidit是第t年中国对非洲国家i的援助总额。根据引力模型，我们控制了会影响中国产品出口到非洲的相应变量，即非洲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lngdpit以及中国到非洲的距离(既包括地理距离，也包括语言以及殖民史等非地理距离) ，其中，中国到非洲的距离由固定效应γi 控制。此外，我们通过查阅《中国的对外援助》白皮书，确定了中国在对非援助时是依据相应条件进行的，即“中国重点支持其他发展中国家促进农业发展，提高教育水平，改善医疗服务，建设社会公益设施”。因此，Zitη控制了一系列中国对非援助的前定变量，具体来说主要包 括: AGLND为非洲国家农业用地面积取对数后的指标，主要控制非洲受援国的农业发展水平; Education是非洲受援国教育支出占GNI的比例，用于控制相应国家的受教育水平; Health为总的健康支出占GDP的比例，用于测度响应国家的医疗卫生水平; Energy为基本能源密度; δt控制时间固定效应，θj控制产品层面固定效应，ε为残差项。 

2． 基准回归结果 

(1)援助对贸易额的影响分析为了进一步分析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贸易情况的影响，我们首先使用中非贸易额作为被解释变量，并控制会影响中非贸易的一系列变量，分析中国对非援助对中非贸易额在总量上的影响。

表2第(1)列是使用控制引力模型变量如国家GDP以及两国地理距离等(由国家固定效应控制)后，中国对非洲援助金额与中国对非洲贸易量的关系，二者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总体来看，中国对非援助每增加1%，将会促进中非贸易额增长0.3%。在控制了出口目的国(非洲各国)的农业用地情况、教育支出份额、健康支出比例、非洲国家的能源密度等变量后，这样的正相关关系依然没有变化，并且系数的变化很小。因此，我们的基准回归结果证明了中国对非援助确实会促进中国对受援国出口的增长，这一结果也验证了很多关于援助会促进援助国对受援国出口增长的研究(Wagner，2003;Johansson和Pettersson，2009;Kruse和Martinezzarzoso，2016;刘爱兰等，2018)。

此外，非洲国家GDP越高，农业、教育越发达，与中国的贸易就越多;而医疗卫生水平越差，即健康支出比例越高，与中国的贸易就越少。值得一提的是，在表2第(5)列我们发现，非洲国家的能源密度虽然与中国对非的贸易量呈正相关关系，但是系数并不显著，说明中国与非洲的贸易与非洲国家是否有丰富的能源并没有统计上的显著关系。国际上有一些媒体和学者认为中国与非洲不断加深关系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获取非洲大陆丰富的自然资源，比如Berthélemy和Claude(2011)的研究就认为中国对非援助是因为非洲的许多国家自然资源丰富，中国对非进行贸易、投资和援助的主要动力就是获取非洲的资源，保证本国的资源安全。但是我们的研究发现中非贸易与非洲国家是否拥有丰富的资源并没有关系，因此从侧面反驳了“中国掠夺非洲”“中国对非洲进行新殖民主义”之类的观点。

(2)援助对出口二元边际的影响分析

由于二元边际的取值范围在0～1之间，因此在计量回归中我们对其进行logistic变化，使其取值范围在正负无穷之间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回归分析。表3汇报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企业对非出口扩展边际的影响，表4主要分析了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企业对非出口集约边际的影响。

表3第(5)列是控制了非洲各国农业用地情况、教育水平、医疗卫生情况、能源密集程度以及经济发展状况后，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出口非洲的扩展边际影响，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出口扩展边际有着强正相关关系，即中国对非援助增加会导致中国对非出口的扩展边际增加，中国企业会出口更多种类的产品并且会出口到更多的非洲国家。总体来看，中国对非援助每增加1%，将会促使中国对非出口的扩展边际增长0．2%。并且，从表3可以看到，与中国对非贸易额情况类似，非洲国家GDP越高，农业、教育越发达，越会对中国与非扩展边际带来正向影响，这可能是因为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国家对于不同种类的产品需求也就越高。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医疗卫生水平越差，即健康支出比例越高，越会对中国对非产品出口的扩展边际带来负向影响，这可能是由于医疗卫生水平低的国家往往是那些经济发展水平落后的国家，这些国家对于进口商品的种类要求较低。值得注意的是，非洲国家的能源密度越高，越会造成中国与非扩展边际下降。

表4展示了中国对非援助对中国出口非洲集约边际的影响，与扩展边际的情况一样，中国对非援助与中国对非出口集约边际也有着强正相关关系，即中国对非援助增加，会导致中国对非出口的集约边际增加，中国企业对非洲国家的出口量有显著增加。总体来看，中国对非援助每增加1%，将会促使中国对非出口的集约边际增长0．2%。并且，从表4我们可以看到，非洲国家GDP越高，教育越发达，越会对中国与非贸易集约边际带来正向影响;而与中国对非贸易额和扩展边际不同的是，农业用地越多，越会导致集约边际下降，这可能是由于农业用地多的国家能够保证自给自足，因此对中国商品的需求较低;健康支出比例越高，越会造成集约边际增加;与扩展边际情况一样，非洲国家的能源密度越高，越会造成中国与非集约边际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