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详情页

党史•风华 | 严凤霞:共产党员是不会退休的!

2021-06-09 14:23:02 华东师大档案馆

学生时代的战斗生涯

主持人:请您回顾一下当年报考圣约翰大学的经过,以及求学时的情况,可以吗?

严凤霞:好的。我父亲早年从浙江定海乡下到上海来,念完夜大学后在工部局找到一份工作,他对读书和求职的关系认识很深。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女儿,他希望我念点书,起码念到小学或者初中毕业,有点文化基础,然后再做其他工作。

我小学是在求德小学上的。那是天主教会办的学校,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英语。因为有父亲的教导,我学习很刻苦,成绩不错,四年级期末大考年级第三名,然后跳级,直升六年级。考初中的时候,求德女子初中的学费太贵,家里经济紧张,负担不起,就另选了市一女中,公立的,学费比较便宜,但对成绩要求很高。市一女中原来是基督教会办的,后来变成了公立学校。教会办学通常都重视英文,市一女中也一样。

我在市一女中读到初二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中共地下党员,是我的同班同学,叫汤佩铮。她很关心我,常常跟我讲革命道理,可以说是我投身革命事业的领路人。特别是跟随她一起参加了于再等四烈士追悼会以后,内心受到极大震动,第一次打开了眼界,看到原来还有这么多热血青年,像于再等四烈士那样,不顾个人安危,为国家和民族抛头颅、洒热血。学校以外的一个真实的社会原来是这样的啊!我只为个人与家庭的贫苦哀伤,实在太渺小了。自从参加学生运动以后,我开始有了社会意识、大众意识。还有我的化学老师王芷涯,他那时候很年轻,我们都非常佩服他。他的课讲得真好,又关心同学,深深吸引了我。我后来学化学,就是受他的影响。认识王老师后,我常常到他家里去玩,他也会像汤佩铮那样给我做思想工作。

我报考圣约翰的时间是1949年,上海已经解放。那个时候还没有统一的高考,想进哪个学校,就去哪个学校,个人有充分的自主权。我数理化比较好一点,结果就被数学系录取了。这里有张老照片上有国文、历史、生物、数学、物理五系,简称“五毛系”。为什么叫“五毛系”?因为这五个系的学生比较少,夸张说来就像人头上稀疏的五根毛,类似于张乐平漫画中的三毛,是一种诙谐的比喻,当时流行于校园。进入圣约翰大学的第一学期,我就做了“五毛系”联合学会的主席。那个时候上海刚解放,经常需要组织学生开展各种活动,成立组织有利于开展工作。到第二学期,因为约大经济系缺少党员,而经济系的学生又比较多,为加强党的力量,组织上让我转到了经济系。到经济系以后,我们发展了一些党员,力量逐渐强起来,组织上又让我转到化学系。我们这一届是三年毕业,我却读了四年,就是因为频繁转系,前面在数学系和经济系各读了半年,加起来多读了一年。

从圣约翰大学到华东师大

主持人:请您介绍一下圣约翰大学党支部的情况。您作为学生党员组织、参与过哪些活动?有哪些值得纪念的人和事?

严凤霞:我是1949年9月被编入中共圣约翰大学党支部的,1950年2月任宣传委员,当时党支书是螘国钧同志。从1950年起,约大党支部的工作重点就是结合抗美援朝运动,对群众进行反美爱国的宣传教育,为此后的思想改造运动打好基础。当时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奥斯汀,在安理会上公开声称“美国在中国办教会学校是对中国的恩惠”,引起了中方的极大不满。约大党支部据此在全校发动了“抗议奥斯汀无耻谰言”的活动。先在党团员中进行讨论。大家谈到,约大虽然建在中国的土地上,但校长一直是美国人,长期控制学校的经济、人事、行政和教学大权,所有制度、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都是殖民地化的,把英文和美国史地作为主要课程,英文不及格不得毕业,各科教材一律采用英文版,甚至中国地理、历史也采用美国人编的教材,且由美国人来执教,教材中大量充斥美国文化和生活方式,老师上课时经常鼓吹美国强大论,宣扬西方式的民主、自由和生活方式,同时把中国人贬低为“肮脏、散漫、下流,男人留辫子、吸鸦片”的下等民族,大肆渲染中国的贫穷和落后。在这种片面极端的教育下,学生对美国的密西西比河非常熟悉,对中国的黄河、长江反倒不太清楚,致使一些学生盲目崇拜美国,似乎月亮也是美国的圆,看不起自己的祖国,甚至恨自己是中国人,完全丧失了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

讨论提高了学生团员和积极分子的思想认识。他们纷纷带头在群众学习小组会上谈自己的感受、体会,对其他同学启发很大。有同学一针见血地说:“约大给我最大的‘收获’是崇拜美国,忘记自己的祖国,这就是奥斯汀所谓的‘友谊’和‘恩惠’。”我们请了几位认识较深、影响较大的同学到全校大会上发言,在同学间引起热烈反响。我们还在校园最显眼的地方增辟大字报平台,张贴同学们对奥斯汀言论的驳斥。大家来稿踊跃,每天都要贴出一批新的大字报,持续了两周左右。爱国主义思想的激发,集中地表现在同学们积极报名参加军干校的行动上,共有17位同学报名,其中有几位过去深受美帝文化影响的同学也出现在报名者的行列中。最后组织上批准了7位同学的申请,其中就有共产党员谢召莹同学,还有永安公司老板的儿子和周信芳的女儿等等。

我们还结合抗美援朝战争,开展有针对性的教育宣传。约大党支部事先收集了同学们的一些思想问题,请知名人士给予回复、解答。如刘克令先生来校作过多次报告,澄清了许多模糊认识,重塑了同学们的民族自豪感。刘克令先生的报告十分精彩,把约大同学深深地吸引住了,连平时上政治课要逃课同学,这几次也都参加了。报告会场设在交谊厅,座无虚席,反响热烈。可以说,这是一次卓有成效的思想教育活动,实现了动员全体约大人、把美帝推行奴化教育的重要据点变成反帝爱国重要阵地的初衷。接着,我们趁热打铁,于1951年6月在约大校园进门处竖立了国旗旗杆,举行升旗仪式,并对那些原来以洋主教名字命名的教学大楼进行更名改造,“怀施堂”改为“韬奋楼”,“斐蔚堂”改为“六三楼”,去除了殖民文化的遗痕。

主持人:您还记得听过哪些圣约翰老师的课吗?其中您印象最深的老师有哪些?

严凤霞: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能记住的有会计、英文、数学,还有微积分,其他记不清了。数学系魏宗舒老师蛮好的,水平挺高的。化学系程有庆老师也很好,他主要上无机化学课和分析化学课。有机化学是陶桐老师上的,他这个人不光课上得好,动手能力也很强。有机实验是吴冠芸老师上的。陈联磐老师没有教过我,他是教物理化学的,严隽坦老师也是教物理化学的,也没给我上过课,因为他们都讲授三年级的课,而我在约大读到大二,三年级后转华东师范大学,不再由原约大的老师授课了。

主持人:您在圣约翰大学参加过哪些学生社团?对圣约翰大学的社团活动有什么评价?

严凤霞:那时候教会大学没有班级,采用学分制和团契,每一个团契都有党员,用这个方式团结了很多学生。另外还有很多学生社团,如戏剧研究社、音乐研究社、读书联合会等等。例如:1950年党支部宣传委员王裕之同志和我曾经主持编写了一个小型情景剧,名叫“我们也在变”,主要反映解放后约大不同类型的同学真实的思想转变过程,由戏剧研究社同学自导自演,参加了全市各大学都参加的暑期文艺比赛,结果还得了第一名。

主持人:您是院系调整工作的亲历者,当时有什么感受?您的同学们有什么反应?

严凤霞:在思想改造的基础上,教育部按需要,对约大的系科和师资作了统一调配,数学、教育、生物、物理、化学等都调入华东师范大学,各专业的师生都愉快地服从了调配。我随化学系同学来到华东师范大学。当时的情况就是,有些同学对“入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后要当教师”的问题认识不够,不太愿意。经过思想改造的约大学生,绝大部分都能服从组织分配。许多同学去了急需建设人才的东北,包括部分家里条件很好的同学。这些同学有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有的还是资产阶级家庭出身,也都响应号召,服从祖国分配,克服困难,到国家建设最需要的地方去,其中不少同学后来都成为单位的骨干。

1952年院系调整后,我们仍住在约大西门堂,因为当时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北路的校舍还在建。每天上午五节课,要上到下午一点钟,吃午饭很晚。但常溪萍校长对学生很爱护,设法在上午两节课后安排了点心,吃包子,很好吃。执行一段时间后,还是改回每天上午只上四节课了。

坚守理想,砥砺奋进

主持人:1953年您毕业后留校主要从事哪些工作?您能谈谈相关情况吗?

严凤霞:1953年我毕业后留校工作。我在任职期间,如果说还算是一个待人真诚、能为别人着想、看问题比较实事求是、比较自律、没有“官架”的党务干部,和这段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参加地下党组织时正是我人生观开始树立的时候,地下党的领导作风比较民主,上下级关系亲密无间,党员之间情同手足、赤诚相待、砥砺前进,至今仍十分怀念。地下党组织对我以后如何对待群众和同志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艰苦斗争的磨炼,培养了我的吃苦精神和工作毅力,面对困难,绝不轻易退缩。即使发生了过错,也要勇于承担责任,不能诿过于人。不要以为自己是党委书记就高人一头。在进行地下工作的艰苦岁月里,我们每一个党员和群众都是平等的,干部更要走在前头,多吃苦,多为群众服务。那个时候如果你觉得自己高人一头,谁来理你?我喜欢实事求是,对党组织也要敢于提出意见,要坚持原则,但态度一定要真诚。如果按我的本性,我是不想做干部的,刚到师大时组织上曾希望我担任团委书记,但我表示希望还是继续当学生,党委书记一职也是组织上的安排,没有办法,必须服从。我喜欢搞业务,有自己的专业爱好,更倾心书斋里和讲台上的生活。尽管如此,是个党员的我仍然要服从组织安排。1984年本来已经批准我出国了,是系领导安排的,但是为了工作,就服从安排,放弃了,以后再说。

我现在仍然努力学习党的理论和政策,,因为离休后有充裕的时间,在职时主要忙于工作。共产党员是不会退休的!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有生之年再多为党做些工作。1992年离休后,我继续发挥自己的优势和余热。1995年,我参加了华东师范大学“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并担任副主任,其间先后被全国关工委、教育部和上海市评为“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个人”,2008年起担任顾问。


——摘编自朱小怡、章华明主编:《圣约翰大学与华东师范大学》


我要评论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同意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

全部评论 ( 条)

    15岁加入中共地下党,参加“五二〇”学生运动;亲历院系调整,华东师大第九任党委书记,离休后继续发挥余热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