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聪从西方大众杂志、文学课堂、专业期刊对中国文学的解读出发，引出中国文学传播面临的困境——西方读者过度关注中国文学作品中呈现出来中国社会现实，习惯将中国文学视作了解中国社会现实的窗口，而忽略作品的文学价值，并将当前中国文学译介困境归结为三点，包括译者与作者的思维模式差异、海外赞助人的干预、中西文学系统内部的诗学差异。在此背景下，研究者的一项重要任务是呼吁译者重视原作文学性的重现。

聂士聪先对“文学性”这一概念的由来作出详尽梳理，为听众展示了不同学派的相关概念与文学性定义之间的关系，以及不同学派的翻译理论家对于“翻译该如何展现文学性”这一问题的见解。接着，聂士聪聚焦阎连科作品在海外传播与接受的情况，指出阎连科作品近年来斩获多项国际文学奖说明了其作品的文学思想和艺术技巧受到专家认可，但与此同时，他的作品并未受到海外普通读者的广泛认可。聂士聪认为，兼顾原作信息表达和文学性传递是可以达成的目标，关键在于译者如何平衡读者对于社会文化信息的需求和译本自身的可读性、艺术性和趣味性。

基于中国当代文学传播困境和提升译作文学性的迫切需求，聂士聪以利奇提出的诗歌变异性表达分类作为理论框架，从文体学的角度对阎连科作品的英译情况进行案例分析。他以《丁庄梦》中“死懒散”、《受活》中的“（时序）有了羊角风”和《为人民服务》中的“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等表达为例，从词汇、语义和语相变异等方面对译本的文学性作出评判分析。除了偏离常规的变异性表达之外，聂士聪同时指出小说中的叙事手法、情感、给读者留下的感官印象等也是实现小说文学性的重要手段。

通过呈现译文出版、营销和接受的路线图，聂士聪随后向听众展现了中国文学作品海外传播的动态过程，表达了对中国文学海外传播前景的乐观期望。一方面，随着西方汉学界对中国诗学的持续探索与西方文学系统对中国诗学的接纳，未来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的文学性表达会得到专业读者的进一步重视；另一方面，由于作品知名度的提升和专业读者的引导，大众读者也会产生更多了解作品艺术内涵的需求，他们借助网络平台发布的阅读反馈将可能参与到日后的译本修订或作品重译中。本期沙龙的汇报以海德格尔的解蔽说和布莱希特的戏剧间离效果作结，阐述了译本文学性表达的多重意义。

在本期沙龙的讨论环节中，上外英语学院肖维青老师和英国莱斯特大学应雁老师对聂士聪的分享给予了高度评价。肖维青老师与聂士聪就“一味强调中国文学的艺术性是否会削弱译作的可读性”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聂士聪认为文学性与可读性之间的冲突确实存在，但在专业读者的引领作用下，作品的主题与思想会得到进一步挖掘与宣传，进而让大众读者逐渐了解到中国文学崇高而隐秘的美学特质，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作品文学性的问题有助于提升作品的可读性。英国莱斯特大学应雁老师对聂士聪汇报结尾提到的文学与哲学观念表示肯定，为海德格尔“翻译是对自我审视和他者的审视”的观点深受触动。与此同时，应老师对汇报中关于“死懒散”和“羊角风”的文体学分析提出了不同的解读方式，指出翻译伦理和社会习俗对疾病的看法也会对译本产生影响，上外英语学院孙会军老师也针对这点作出进一步点评。

此外，毕业于莱斯特大学的邓捷博士结合自身对典籍翻译的研究心得，与聂士聪就中国文学传播困境话题进行深入交流，引起观众们的共鸣，把讨论再次推向高潮。结合近年中华外译项目团队构成，肖老师指出汉学家与母语学者都是文学外译不可缺少的角色。聂士聪进一步提出，原作文学性的传递不能仅靠译者，还可以让作家和评论家发出更多声音，有助于西方读者，特别是专业读者从更多视角了解中国，消除先入为主的印象，与作者、译者实现良好沟通。英国莱斯特大学的李晶晶老师介绍了奥克拉荷马大学Jonathan Stalling教授以中国绝句的形式写作英语诗歌，认为这一创举可以为中国文化外译提供借鉴。

聂士聪，上海外国语大学在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学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