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相邻，胞波情深

                    ——《中缅关系史》读书笔记

历史文化学院严赛

2020年6月8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同缅甸总统温敏就中缅建交70周年互致贺电，70年前的这一天，缅甸联邦宣布同我国建立外交关系。缅甸也成为了最早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非共产党国家。20世纪50年代中期，中缅共同倡导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外交战线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1955年万隆会议后，周恩来总理第一次率团访问缅甸，1957年陈毅陪同周总理再次访问缅甸时，写下了著名的诗篇《赠缅甸友人》一直传诵至今：“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彼此情无限，共饮一江水。……彼此是胞波，语言多同汇。团结而互助，和平力量伟。”近期，双方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斗争中更是相互支持、守望相助，生动诠释了患难与共、同舟共济的中缅命运共同体精神。在此情境之下重新温习《中缅关系史》一书，觉得颇有心得。

本书的作者余定邦先生，广东台山人。1938年3月3日出生于台山，高考考入中山大学。1966年7月余定邦从中山大学历史系东南亚史学专业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曾任中山大学东南亚研究所教授、所长。余先生在东南亚史学方面著述丰富，先后出版了《东南亚近代史》《近代中国与东南亚关系史》《缅甸》《中缅关系史》《中泰关系史》等专著。其中《中缅关系史》一书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唯一一本关于中缅关系的通史专著，在中国与缅甸关系的研究史上具有深远意义。

缅甸是我国山水相连的近邻，两国有着两千多公里的共同边界，有着两千多年的友好交往历史。缅甸人民把中国人民视为亲兄弟，用缅语亲切地称呼中国人民为“胞波”和“瑞苗”。在缅甸流传着龙公主与太阳神相爱的民间故事，说的是龙公主与太阳神相爱，结果生下三个龙蛋，其中一个龙蛋破裂后变成了光彩夺目的宝石，使缅甸成为一个盛产宝石的国家，另一个龙蛋孵成了一个女孩，后来成为了中国的皇后，还有一个龙蛋孵成一个男孩，长大后成了缅甸历史上有名的国王——骠苴底，这就是胞波（亲兄弟）和瑞苗（亲戚）的来源。

《中缅关系史》一书以元代为主要的时间节点，侧重介绍了元代、明代、清代、民国、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各时间段的中缅交往。从中可以看出中缅交往的历史主流是以友好交往为主的政治、文化交流史。缅甸建立统一的蒲甘王朝已经是公元1000年左右，在这之前从1-10世纪各个族群分别建立自己的封建小王国，如孟人建立的勃固王国，掸人建立的掸国，若开人建立的阿拉干王国、骠人建立的骠国等。而在中国的史籍中，其中的一些小王国都与中国各朝代有着友好的交流。《史记·大宛列传》中就有四川的商人到云南边地的掸国去做生意的记载。掸国在公元97年、公元120年、公元131年，曾三次派遣使者，向当时的中国东汉王朝“重译奉贡”。其中，公元120年时汉安帝封当时掸国国王雍由调为“汉大都尉”，赐予“印绶金银彩缯”。至此掸国与东汉王朝建立了政治上的隶属关系。唐德宗贞元十七年（801），骠国王雍羌派王子舒难陀率领一个使团带着乐团访问中国，到达成都。第二年，骠国使者和乐团到达长安，受到唐德宗接见。《新唐书》中记录了这一次访问的盛况，同时唐代著名的诗人白居易、元稹也以此为主题写下了《骠国乐》的诗歌。缅族人创立蒲甘王朝后，正值中国的宋代，根据《宋史》记载，缅甸蒲甘王朝曾多次遣使入访中国。而周去非的《岭外代答》，赵汝适的《诸蕃志》等史料中也有专门对“蒲甘”的记载。可见宋代开始双方的相互了解逐渐加深。明朝的洪武到宣德年间是中缅关系较为密切的时期，此时的缅甸正处于阿瓦、东吁、勃固三足鼎立的割据时期。据《明实录》记载，从洪武四年（1371年）到宣德八年（1433年）明朝曾先后15次遣使访问阿瓦、勃固等地。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到宣德八年，阿瓦、勃固等地也先后27次遣使入访明朝。明朝正统以后，中缅使者来往的次数稍有减少。其中的原因从缅甸方面看阿瓦与勃固之间的40年战争已经结束，境内出现了相对稳定的局面。从明朝来看，此时来自北方的威胁日益增大，他已经不可能花过多的力量来兼顾西南。东吁王朝占领阿瓦以后，缅甸重新统一，与明朝的关系进入了第三阶段。这一阶段，在《明实录》中已经很难找到传统的“朝贡”记载，东吁王朝开始侵扰我国云南德宏和西双版纳地区的地区土司。到了万历年间，明王朝不得不采纳云南巡抚陈用宾的建议，在云南边境兴筑天马、汉龙、神护、铁壁、铜壁、巨石、万仞、虎踞等八关。明代中缅两国之间的海陆交通联系和贸易往来有了新的发展。明朝在滇缅边境设立汉夷互市场，交换土产。又从缅甸运入云南的棉花、玉石数量有了较大的增长。从云南运入缅甸的生丝、瓷器、铜铁制品、纸张和日杂用品也日益增多。1752年，雍籍牙王朝建立，使缅甸实现了历史上的第三次大统一。但是1824-1885年，英国很快就通过三次英缅战争占领了缅甸。而1840年开始，中国也走上了反殖民反侵略的斗争。在这一个阶段，中缅交往还是在友好的氛围中发展，双方互派使节、建立领事馆。二战时期是两国共同合作的又一个时间段，中方修建滇缅公路，派出中国远征军，有力地打击了日军法西斯部队，推进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东南亚战场的胜利。

作者也秉笔直书了两国历史上少有的两次较大战争冲突，第一次是元代征缅，第二次是清缅战争。前者始于元世祖忽必烈的至元十四年（1277）3月，蒲甘王朝的军队对云南干崖（又称千额，在今云南盈江县）发动武装进攻，引发了元代中缅战争。根据中国的《元史》，英国史学家哈威的《缅甸史》记载，元代发起了五次战争，征服蒲甘。后者主要发生在清代乾隆时期，由于缅甸贡榜王朝联合周边掸族土司的部队以军事威胁向中国管辖的内地土司强制要求征收传统的“花马礼”（即为贡赋钱粮），中国的内地土司不得不对此反抗，此时乾隆皇帝对云南边事不愿再绥靖，因此引发了中缅边境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元代和清代的两次冲突都是暂时的，并没有阻碍两国友好交往的进程。元代和清代的史籍如《元史》《岛夷志略》《清高宗实录》《缅述》等文献中更多地记载了两次战争以后的双方友好交往。应该说中缅的交往从宋元开始频繁，明清到达高峰，民国时趋于间断，到近代共同反对殖民列强，现代又处于和平共处、合作交流。《中缅关系史》一书很好地呈现了这一历史的变迁。

2020年1月17日至18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对缅甸进行国事访问。这是时隔19年，中国最高领导人再次访问缅甸。习近平主席今年首访缅甸，是党中央着眼外交全局采取的一次重大周边外交行动，此访时间虽短，但日程紧凑，成果丰硕。习主席指出，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缅关系处于承前启后关键时期。《中缅关系史》一书书写的是历史时期的中缅交往，而现实中两国的交往正在书写着新的华章。两国人民是这一关键阶段的见证者，也是这一段新历史的书写者，愿山水相连的中缅人民永做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好胞波。